Saturday, February 20, 2010

黃子評論 23/03/08 六日譚

大洗牌後的環境適應

直到國會解散之際,我仍然以“平常心”對待,以為這依舊是50年不變的一次大選。

我所住的地區,我還以為是個化外之區,像荒山野嶺原住民沙蓋族地區,是帝力所不及,沒有劃入任何國會州會選區。因為這些年來,不知誰是本區的國會、州會議員,居民曾經長期抗議示威蕉賴皇冠鎮的路口被封,被迫多繞幾里以造交通擁擠及多消耗昂貴的汽油 ─只為了被迫多付90仙給大道收費站。從未見國州議員關心一下這苦情。

國會解散之後,除了憤怒的居民掛布條怒斥,只見零零星星的執政黨海報,但不知候選人是何方神聖?可謂真人不露相。8日投票,6日晚間回家,才在“暗米摸”的夜色中隱約見候選人的人頭海報,不過月朦朧鳥朦朧,看不清其尊容。好一副以逸待勞,信心滿滿,包吃的羽扇綸巾,談笑,強虜灰飛煙滅的神態,加深了我的挫敗感。

反風,果真有,也是春風不渡玉門關,僅在非土著選區發酵,且群眾捐款一再破記錄,這熱情極可能化成選票矣─而安華所到之處,恢復人頭洶湧,會不會只是在翻版當年丹絨三役林吉祥的盛況,結果黑壓壓的人頭沒有化成選票?

2008年大選,不僅是一次讓人永遠記得的大選,也是50年來第一次大洗牌。所以,拉大姐內閣榜上無名時感嘆首次見到婦女組無代表。無代表的,何止巫統婦女組?在內閣遠比國大黨更大的民政黨不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?

無論朝野,大家都須努力學習適應這洗牌後的新生態。大姐在朝久矣,此後不必操心AP如何發落,讓別人去成為千夫所指;自己若得空,不妨出席一下多少芳蹤罕至的國會,悠哉地當後座議員,隔山觀虎斗,不也挺寫意嗎?

記憶若是出入不大,鄧章欽去年在一個民辦的座談會上,揚言他們沒準備一輩子作反對黨,反對黨人也期望有在朝執政的一天。當時從報上看了,雖然理性上以為這距離現實太遠,但感性仍覺得壯哉斯言,但非所有反對黨人都具此雄心壯志。

而今果真在朝了,從此以後也要開始學習適應為官者,與民與反對黨人的互動之道矣。例如過去從來都不正眼瞄上他們一眼的社會賢達,鄉團會社有何百年慶典,從來都不會請他們出席,今後肯定會不同了,雖不致於出現身掛六國相印的蘇秦見到前倨後恭的嫂子們,可除了剪彩開幕訓話,官人遲到入場時,主持人自動要求全體肅立恭迎,說不定會有。當其時,應像昔日執政黨的官爺們大刺刺理所當然地享受官威,或是仍知自己是人民公僕,惶恐地要求免此封建大禮,唯有自家拿捏矣。

當選前呼選民支持當道的民間領袖,在選後第一時間拜會安華,記者尖刻地算舊賬,問安華如何看待時,安華的反應理性得體,沒有得意而忘乎所以。這是“農民翻身”的新貴們,在50年來第一次大洗牌後的新生態,應有的良好適應。一定要跟舊的官僚有所區別,不止是政策,包括與民互動的模式。
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黃子‧文橋傳播中心總幹事‧2008.03.23

黃子評論 15/01/10 六日譚

不過幾百萬隻白蟻

在大馬,購屋除了面對無良發展商層出不窮的欺詐花招,最惡劣的版本是屋子永遠沒建峻,但銀行的貸款卻如余光中的名篇“與永恆拔河”,永恆地還下去。其他非最糟的狀況,也是各有精彩,成為買者一生一世的十字架。

其中一個非發展商的惡意,則是屋子建在橡膠園的土地上。膠林一清除,立刻推土建築,泥土中有白蟻潛伏,有者一入伙即遭腐蝕,要是因故延遲交屋,屋頂的木材,已被白蟻吃得七七八八,莫道發現總是過了保證期,即使仍在保證期間,屋主們聯合起來向早已過河的發展商索賠,也是李白的蜀道有多難,賠償就多難。朋友就買過門扇門框窗框屋頂,所有木料,皆被蝕空的屋子,尚未入伙,就須花錢更換屋中所有木料――除非閣下有“屋頂塌下當被蓋”的大勇。

白蟻是大馬眾多屋主的“人民公敵”。

為數更多更大的人民公敵,恐怕不是可惡的白蟻,而是貪官污吏和企業中的無恥敗類。

國際四大會計樓之一的Deloitte Malaysia的主管說,大馬的“供應鏈”,是欺詐和貪污的溫床;世界銀行的數據也顯示,大馬官家商家的採購,每年貪腐高達百億令吉。

其實,這也毋須外人來說。20多年來,最清廉的政府部門,總審稽署,在報告中,不是年年指出各種天方夜譚的天價採購嗎?老翁的一個3萬變3000就掀起滔天巨浪,搞到官帽都被砸歪了。說來真是笑話,令人作嘔的傲慢。每年國家的預算案,除了120多萬公務員的糧餉,是較為實在的數據,無論是日常的採購,或是建設發展費,豈非無日無之的在大賣乾撈麵?總審稽署列舉的數據,跟老翁指出的國王的新衣,猶如大巫小巫。總審稽師所指的大巫,國王、王子、眾卿家都年年無聲勝有聲;老翁篤一下小巫,就憤起而攻之,不過是軟柿子好吃而已。

至於私人領域,比貪官也好不到哪。許多挂牌公司,不是虧,就是賺得少。除了各層管理精英高薪厚祿,最耗掉小股東的利益,最“夠力”還是各層的採購人馬,以及許多上下其手的當家者,無論是非法回扣,或是行賄,一匹布也講不完。小股東從來沒有紅利分,大股東則自組私人供應公司,像水蛭吸血。萬一公司垮了,大股東的私囊也早已爆滿了。

幸虧,天厚吾國,縱使數成千上萬的公司有數以十萬的白蟻日日腐蝕小股東的利益,也有不知其數的白蟻偷吃國家的行政、發展開銷。但我們毋須過慮,老馬的馬來西亞大寶號而今不知在哪?但馬來西亞這座大廈,絕對不會泰山其頹乎!梁木其坏乎!因為我們有挖不完的石油、噴不盡的天然氣、砍不絕的原始森林,還有可以抽的消費稅……區區數百萬隻白蟻,算啥?
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黃子‧自由撰稿人‧2010.01.15

黃子評論 01/01/10六日譚

糖王也遜位之後

一年將盡,是媒體回顧一年中各類型最具震撼力的新聞時刻了。2009年國內企業活動最具分水嶺意義的新聞,當數大馬糖王遜位,賣廠賣地賣掉一切相關的股權,把坐了數十年的寶座拱手讓人。雖然華文媒體的報導,調子不高,難掩其深遠意義。

自老馬當權後,為了加速打造土著富豪、土著企業家。利用行政權力,動用國家資源,全力扶助土著精英份子。

在各種便利下,20多年來,一批批的土著企業家,一夕之間冒起,仿佛滑浪高手在浪尖瀟灑地滑行,但也有許多在一波波突來的風暴中沒頂,消失在茫茫大海中。不過,前仆後繼,如今掌控官聯大企業、大財團、金融業、各種基金、重工業、以致海陸空等等交通產業,數之不盡,莫非是羽翼已豐的土著精英。相較之下,昔日非土著的諸王諸霸,有些顯得像英語中的Peanuts。

與此同時,原為雞王鴨王米王油王麵粉大王汽車大王摩哆車大王等等,曾在國內雄踞的非土著企業家的江山,不是變色,就是易主;不然,也是“國破山河在”地苟延殘喘,都等被人收拾掉。

宋太祖的“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酣睡?”道盡老馬的心聲。他捉住AP猛打拉大姐時就說,汽車業原被華商壟斷,馬來人難分一杯羹。唯有運用行政權力,才能扭轉乾坤,由此可見微知著。

今月10月,糖王正是在這形勢下禪位。這是否是最後一個非土著的企業王國消失呢?

副揆度假前到日本招商,據說“收割”了80多億“潛在”的投資。這幾年,相對於東盟各國,大馬的外資吸金力老像武大郎賽跑,倒數數一數二。而國內的外資撤走,搬遷到泰國越南等地,又如涓涓流水,綿綿不絕。這一出一入之間,成績單顏色難看。除此,本土大小企業,在國內投資機會少,意願低,但向外投資卻是大舉而動,此為何年來上千億的資金流失。

資金流失,另有一漏洞:308過後,人才外移驟增,隨之就販賣一切,連根拔起帶走。

我們致力打造人材,卻無意改善環境,留住人材。我們大喊口號吸引人材回國服務,可制肘荊棘遍佈而無意除之,回歸者不多,回來再走者卻不少。

在東盟諸國中,外資吸金力衰敗最速最大,大馬可謂“一馬當先”。在留住外資力量也大減之後,對本土資金,也不怎麼在意。雲頂到新加坡投資,讓新加坡賭徒進入火坑,這無可厚非。楊忠禮集團,欲以百億投資類似子彈火車的產業,計劃書如泥牛入海。

如今糖王套現15億,本土即無商機,資金只有外移,以尋找更佳商機,十分自然。

在這土著完成經濟上王霸大業的場景,在幾乎沒有非土著大財團大投資,只有大出走的光景下,一個馬來西亞,迎來2010年,將繼續昌盛繁榮,亦足以睥睨世界。
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黃子‧自由撰稿人‧2010.01.01

黃子評論 20/01/10 六日譚

幸虧不必不忍卒睹

從小學開始,就看香港的血腥武打片,因此,讀《水滸傳》中,魯智深三拳打死豬肉佬鎮關西,那尖酸殘酷的形容詞;武松血濺鴛鴦樓,有辜無辜,見人就殺,砍人砍到刀刃都捲曲了,只覺痛快,不覺殘忍可怕。

當時不明白大人老說張徹電影太血腥,青少年不應看。現在明白了。

連日來海地的災難新聞照片,一直不敢細看細讀,因為不忍,不忍卒睹,不忍卒讀:太難過了。

多年前,阿根廷突然經濟崩盤,活不下去的人民用報紙包臉,出來打砸搶奪超級市場的貨物。韓裔華裔商販的損失慘重。阿根廷人出來燒砸搶劫,猶包報紙,這是因為廉恥猶存。當時報載,100年前,阿根廷可是地球上10個最富裕的國家之一。但100年後,天堂般的阿根廷人民卻要淪為盜賊。

報上那一幀幀的照片,令人發噱,又令人傷感。

阿根廷的經濟是人禍,海地的地震是天災。後者的情況遠比前者緊急和嚴峻。一開始的死亡照片,慘不忍睹;接踵而來,是每日男女老幼都成了打砸搶劫的暴徒。暴徒之間也像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地搶奪;也有照片像武俠小說中為了爭奪武林祕訣,亮刀拉扯爭奪……並非所有的盜賊都是為了生存而搶奪,許多淪為盜賊者不過是乘火打劫的莠民。

各國災難中,到處都有乘火打劫的暴民。是否因為海地陷入無政府狀態,造成海地看起來是人民素質最低劣的國家,最多不法暴徒行兇作惡?

汶川大地震,一方面是中國本身的救災能力,另一方面也選擇性地接受各國第一時間的救援,因此,把暴徒乘火打劫的罪行減到最低。要是中國跟同時發生大水災的緬甸暴政一樣封鎖,本身無力救災,也不讓外國援手,也陷入無政府狀態,以中國人的素質,乘火打劫的罪惡,會跌到海地那般恐怖嗎?

我們無災無禍,我們的經濟也曾經火紅過,緊追在四龍之後。可惜,那短暫的10年,已是黃鶴一去不復返了。伯拉上台5年,不進反退;現在“一個馬來西亞”喊了一年,可是從2006年起,外資撤走,雖然不是洪水決堤的轟轟隆隆萬馬奔騰;但卻是潺潺不絕,迄今未止。新山、馬六甲、巴生河流域、到檳城,諸大城的許多工業區,都在空洞化。記得80代,經濟開始復甦,我所服務的公司要設小廠,每週末和老闆,從蒲種、無拉港、士毛月一直走到武來岸,尋尋覓覓,真是一地難求。而今是有地難賣。政府高喊要轉型為高收入國家,但必須改革的政策卻像老虎屁股摸不得,國民收入只有落個十年如一日地原地踩步。

我們沒有海地的暴徒在國難中集中在太子港乘火打劫,但我們的暴徒化整為零,分頭在全國各地天天打劫,雖然沒燒沒砸,但所獲掠物賊贓質量,相信不在海地暴兇之下。幸虧我們的記者,沒機會拍到攫奪匪行兇作惡的寫真,所以我們不必有太多的傷感,太多的不忍卒讀,不忍卒睹的圖文並茂。
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黃子‧自由撰稿人‧2010.01.20

黃子評論 12/02/10 六日譚

林吉祥又唱人才外移

大馬這小小的政壇,對當權者而言,難纏的人不少,退休後的老馬就是一個。伯拉就是搞不過他,王氣黯然收。

長期以來,著名難搞的,則是如今雄風依舊,寶刀未老的林吉祥。林吉祥總是能在“沒”事找出事來,“沒”碴找出碴來,像在太上老君的風火爐內煉了七七四19天的金睛火眼,人家明察秋亳,他則明察細菌。剛剛在不久前才對308後的18個月之間,30萬人移民外國大作文章。現在又來指責說“一個馬來西亞”之下,為何又有那麼多人用腳投票,移居外國?

因為林吉祥老調重彈,我也只好好曲不厭百回唱地“替天行道”,代當權者辯解。

當全球化這名詞勃興之初,全世界的有識之士,不都是高唱“扎根本土,放眼世界”雲雲的豪氣干雲之言嗎?遠在此,國油早已“靜悄悄”放眼國際,走出國門去大事發展了。要不然,只是心滿意足守住甘榜的一畝3分田,這幾年怎撥得出2000多億給政府公務員去出糧?又讓各部門把3000變三萬的魔法採購發揮到最高境界?

除此,許多大財團企業,在國家政策和行政偏差的雙刃利劍之下,若是苦守大馬這小小池塘,發展艱難,像非土著銀行一間間被收購拼吞倒是殘酷的現實。

因此,識時務,眼光又遠大的糖王,早就外移到天地更寬更大的香港、大陸、印尼、新加坡去發展。僅僅守住大馬糖王這小小的頭銜,哪能保住大馬首富擠入福比斯富豪的窄門?其他在此難以討好的企業,到了柬埔寨、越南、泰國、印尼等地,可謂如魚得水,相忘於江湖。不必在國策和行政偏差的悲情中苦苦艾怨,豈非美事?

有些企業外移,才能繼續成長。賸出的空間,有利於土著企業的幾何級成長。正如糖王遜位,土著糖王方能登基,政府要恩准起價,也順理成章,不礙手腳。獨立逾半世紀,甚麼都已改朝換代,首相尚且換了6位,還有甚麼領域的王霸,可以永遠任由一家一姓一族佔據?因此,從金融銀行、汽車鋼鐵、柴米油鹽,王王霸霸,換上土著精英,方能符合國情。

企業出走,有助土著企業成長。同理,人才外移,有助土著精英發揮才幹。

兼且,大馬教育完善,兼容並蓄,連最“文抄公”的華文教育也容許。因此,人才過剩,“食得唔好哂”,他們又是各先進國所需――表面上是先進國撿得便宜,實際上也是雙贏。因為過剩的人才若無出路,擠在這潭國策和行政偏差土著至上的泥沼中,又要惹出多少是非煩惱。

人才出走,減少競爭和不滿,更易達致人民團結,國家和諧的偉大使命。豈不美哉。要不然,甚麼都行的華裔回教徒博士,連非回教徒的墳墓都不放過――不滿非回教徒的墳墓掩蓋掉回教徒的墳墓,其他非回教徒非土著的種種醜陋罪狀,將累積多少不滿醞釀不安?

從積極角度,企業外移,人才出走,賸出空間,舒緩壓力,製造雙贏,乃美事一椿。為何林吉祥就是視而不見?偏要大談團結,以及老馬的專吸收沒腦的外勞,驅走有腦的人才雲雲。

星洲日報/六日譚‧作者:黃子‧自由撰稿人‧2010.02.12